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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节(1 / 1)

刘管家的额头冒出一些细汗来,他并不清楚自己这位主子究竟是从哪来的,具体做些什么家世如何,只觉这肯定不是什么文绉绉的公子哥。从头到尾他是第三次见到他的面,之前几次都是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了,这一开口就要砍他脑袋委实吓人,看来这位袁老爷是万万得罪不起啊!“小人不敢,小人这就去办。”裴昶然又道:“给袁叔十两银子的月钱,庄子里的收入若是不够花销,就找我来要,另外你今天把历年来的账本拿来给我瞧瞧。”刘管家不敢多话,一一应了下来,当下袁宝山就跟着他出去了。第12章 月光光啊秀才郎珍珠一个人无精打采地回到自己住的院落中,在床沿边呆坐了片刻就觉得百无聊赖了起来,站起身来来回回走了好一会儿,浑身上下都不自在。她爹老半天也不见人影,想去找那家伙问问吧,又拉不下脸。她唬得一下拉开房门,外头静悄悄一片,人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,就连早上给她递衣裳的丫鬟也不见了。大冬天的连一片树叶没有,光秃秃的枝丫朝天空中伸展,冷风呼呼地刮着,真是又凄凉又寂寥。从前住在袁家庄,她爹也时常出门不在家,她一个人也不觉得难过,可到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,真是叫人手足无措啊!她闷了半天,爬上了最近的那棵大树,越爬越高,到最上面的枝丫上坐着眺望远方,一手抱着树枝,二脚晃啊晃的,半响又自娱自乐地唱起歌来。“月光光,秀才郎,骑白马,过莲塘,小娃娃没了娘,没娘的孩子真悲伤,又没钱来又没粮……”“你唱的什么鬼歌,还不快点给我下来……”珍珠正被自己悲伤的身世感动得差点掉眼泪呢,就听到底下一声吼,吓得她差点就从上头掉下来。她低下头一瞧,就见那英挺的男子站在树下,一脸不爽地瞪她。珍珠皱皱眉,小脸望天,道:“我才不下去呢,屋子里无聊死了,又没人陪我聊天陪我玩,坐在这里心情还舒畅些,能看到很远的地方呢,要不你也上来瞅瞅,我不骗你!”裴昶然的尊严受到了挑战,他活到如今这个岁数,干过的事情有许许多多,有些足以名载史册,就是没爬过树,他怒气冲冲地想:该死的小丫头,会爬树了不起吗?又不是猴子,哼。他冷哼一声道:“不想下来就算了,我本打算带你去太原城内逛逛,有些好玩的好吃的,想必你还不曾见识过,既然你这么喜欢待在树上,我就不耽误你了。”珍珠一听,哧溜一下就下了树,直接跑到他的面前,眼睛扑闪扑闪地笑着说:“不是,不是,树上不好玩,我说错了,你带我去玩呗,我乖乖听话绝不捣乱可好。”裴昶然转过身去,不给她瞧见自己已然上扬的唇角,淡道:“那你还不跟上。”今日他确是要去一趟太原城,却不是去玩的,他要私下会一会太原知府大人,探一探眼下究竟是个什么局面。临出门前,思路恍恍惚惚就飘到了小丫头的身上,袁宝山被他派去干活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院中,想必不会有人去知会小丫头一声,初来乍到肯定浑身不自在吧。身随心动,无意识中他就跑到这里,看见野丫头与天空融合成了一副画卷,她并不算秀丽动人,却自有一番灵动,只是这灵秀几秒钟后就被她滑稽的歌声破坏殆尽。他啼笑皆非,不知不觉就起了带她出去走走的念头。两人正要往外走,珍珠喊了一声:“你等我一会儿啊,我去把的荷包带上,我想给我爹带些糕饼回来尝尝,也不知他跑去哪里了,到现在还没回来。”裴昶然张嘴正想说话,小丫头已经一溜烟跑没影了。瞬间又喘着大气,红着脸跑到了面前,笑嘻嘻地说:“好了,我们走吧。”他怔了片刻,转身往前走,一边走一边冷声道:“你爹让我派去厨房当采办了,今后每月都会有十两月银,我猜他应该都会交给你管着吧。”珍珠跟着身后,嘴.巴张得老大,磕磕绊绊地说:“十,十两这么多?我要发财了!”又听她絮絮叨叨:“那我呢,你不安排我干活吗?我会做饭也会洗衣,怎么得也有五两月银吧?…没有?难不成你只有这么多银钱,一下子都给我爹了?这就穷了?那家里这么多丫头小厮们,会不会就没饭吃……”裴昶然一句不接,这叫他说什么好?两人依旧骑了马出门,二个亲兵跟在身后。此处离太原城并不远,半个时辰后就进了城门,珍珠坐在他的身前好奇地东张西望,只见这委实是座繁华的大城,一路上不停地看见有妇人提着篮子走在街上,男子们互相打着招呼,绸缎庄,茶庄,酒楼,点心铺,应有尽有。裴昶然在一间极为气派的酒楼前停下来,抱着珍珠下了马。转头低声和亲兵裴二说了一句:“你去把人叫过来,就说我在这里二楼等他,请他速来。”上了酒楼,裴昶然点了一个包间,也不瞧菜单,瞧了小二一眼就叫他捡拿手的菜式只管上来。珍珠什么也不懂,坐在靠窗的位置好奇地张望街头的风景。片刻后,菜就上来了。红烧猪肘子,清蒸鱼,热乎乎的鸡汤,各式各样摆了一桌,珍珠一边馋得直流口水,一边却仍不忘记说了一句:“那你结账啊,我可没那么多银钱。”裴昶然从鼻孔里冷哼一声道:“这是自然,你放心地吃,吃完了我叫裴三带你出去转转,我还有事与人商谈。”“哦。”珍珠一听,便没了任何顾虑,举筷兴冲冲地吃了起来,这些好东西她几年都没吃上一回,今儿全齐活了。她吃了满嘴流油,打了一个饱嗝,才发现对面坐着的人斯斯文文慢慢品尝着。……顿时一脸羞涩,觉得自己真是太过狼吞虎咽了些。裴昶然瞧她一眼,摸了一个银角子给她:“裴三在楼下,你叫他带你出去逛逛,记着过一个时辰再回来找我,莫要来得太少了,想买什么就买。”珍珠拿过来趁手掂了掂,这银角子总有个二三两吧,遂喜滋滋得往下走,边走边道:“你放心,不花完这银子我决不回来。”裴昶然嗤笑,这丫头也真容易哄。珍珠叫上裴三先是径自去了糕饼铺,称上几斤先头从不舍得花钱买的香喷喷糕饼,一斤几文钱而已,她买了三斤才花了十几文钱,随手递给裴三叫他拿着,自己甩手大爷似的走在前头,兜着找回来的一把银子和铜板,只觉今日真是痛快。接着又去逛了衣铺,她给自己买了二身细棉布的中衣,又买了二身外衣,绸缎的太贵舍不得买,只挑了颜色淡雅的棉布,一身浅红,一身淡绿,摸了又摸,心里欢喜的很。临了,还给她爹买了身青色的袍子。快要出门的时候,想了想又回身重新挑选起来。拿了他的银子,什么也不给他买是不是不太好,可他穿那么华贵的绸缎袍子,自己手上这点银子是万万买不起的,思来想去摸了摸剩下的银子,挑了一个绣着一朵红艳艳桃花的荷包,付了银钱出门。买完了这些东西就剩下几十个铜板了,珍珠又逛进了酒铺,买了一小壶米酒,想着晚上见到爹爹,可以一起喝一盅高兴高兴。东西买完了,时辰却还早,珍珠站在大街上,看见对面熙熙攘攘站着许多人,里头热热闹闹的听着好像有人在说书,她便好奇地走了过去。她凑近了,使劲挤了挤,挤过人墙,钻到里头近一些的地方,就听见那个说书人正说道:“要说我大陈国有一位鼎鼎大名的战神,这位战神裴将军,十三岁就带兵出征,这些年来南征北战打了多少敌人,想不到啊,想不到……”说书人很懂得吊人胃口,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,底下一片嘈杂声,人人都在那里交头接耳,一男子忍不住开口嚷嚷道:“好你个说书的,还不赶紧往下说,想不到什么?”顿时就传来一阵阵的笑声……只听得那说书人接着道:“想不到如今却被打成叛贼,你们却道当今皇上为何如此,这裴将军确是叛贼,非也,非也……”珍珠正竖起耳朵想要细听,就觉得身后有人在扯她衣袖,那人轻扯她衣袖,见她没有反应,手上的力气又大了几分,扯得她不由自主就蹬蹬蹬往后退。珍珠大怒,转头正想骂人,不料却看见裴三那张铁青的脸。他的脸色极为难看,手上却一刻不停拉着珍珠往外急走。珍珠跟着他走到了大街上,才满心疑惑地问道:“裴三哥,你这是做什么?”裴三有苦难言,只道:“时辰差不多了,我怕公子他等得心急,我们回去吧。”珍珠满心的困惑,喃喃道:“他说叫我过一个时辰才回去啊,现在才过了大半个时辰,哪里晚了,我再听一会儿也来得及啊,裴三哥不如你再等我一会儿,我听他讲完啊,他马上就要说到正题了。”她说着又想回去,裴三死死拉着她不放,口气不太好地道:“不要去了,我们回去!”珍珠无奈,只得跟着他往回走。走到酒楼门口,见门口停着一辆黑漆的马车,有一位中年长须男子正钻进马车中…裴三拉了她一把,等那马车哒哒哒地走了,这才带着她上楼。珍珠推门进了包间,一下子就察觉到了压抑的气氛,裴昶然坐在那里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,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,他不知见了什么人,如今一看就是在闹情绪。第13章 孤狼回去的路上,珍珠明显能感觉到他的恶劣心情,偏偏两人坐得极近,冰山的气息简直要把她冻僵。好在他一生气就打马飞奔,田庄离城又不算太远,珍珠熬了没多久,就到了地面上,一下马就看见袁宝山已经候在大门口等着她。当晚,裴昶然独自一人吃的晚膳。珍珠识趣的和她爹一起在小院中吃饭,吃着饭两人闲聊,袁宝山和珍珠说了今日的事情,他有些兴奋地道:“闺女,你爹也算当上一个管事了,想不到就这么一个田庄,吃饭的人竟有五十数人之多,除了院里头清扫的,侍候人的丫鬟小厮就有七八个,加上管家夫妻和我们这些人就有二十个人了。”珍珠傻愣愣地问道:“那还有其他人都是做什么的,我怎么都没瞧见?”袁宝山笑道:“你整天在屋里头当然看不着了,我也没看着所有人,只听说有些是管着外头那片桃林的,除此之外还有一大片苹果树林,还有些是在外头养鸡养羊的,另外我们这还有些良田,叫人耕种着,饭食统一发放下去,我瞧见有人来领饭了。”珍珠惊讶道:“爹,那一天得花多少银钱吃饭啊,还不得吃穷大哥了?”“哪能啊,还有赚的,我听说咱们这片果林极好,一年能赚好几千两银子,蔬菜粮食都是吃自己种的,肉食好些也都是自给自足的,只一些咱们没有的才出去买,今儿刘管家把厨房的小库房都交给我清点了一遍,以后那些人都得找我来领东西,你说爹是不是气派了。”袁宝山喜滋滋地说。珍珠撇撇嘴道:“那我呢,我都闲着无事可做。”袁宝山笑眯眯地哄她:“珍珠啊,我的好闺女,爹的钱还不就是你的钱,从今往后爹领了月银都交给你,不管怎么着,如今咱们的日子比袁家庄可好太多了,至少吃穿不愁啊,你拿着爹的银钱吃吃玩玩就行了,姑娘家家的别太操劳了。”两人闲聊了一会儿,珍珠又把今日买回来的糕饼衣裳一样样摊开来给她爹瞧,两人对视一眼咧嘴笑,心里美滋滋的,比过年还高兴。袁宝山就住在珍珠隔壁的一个房间,见天色渐黑,就回去歇息了。珍珠洗漱干净后,抱着她的新衣裳,也高高兴兴地睡觉。只有裴昶然抑郁难平,独自站在院落中央,恨不能学那山中的孤狼嚎上几声。太原知府是吏部尚书的门生,而吏部尚书严恒一与他相识多年,可说是看着他长大的,当初他在京中不受人待见,也只有严恒一一人待他始终如一,称得上是不卑不亢,未有半分看轻之处。今日太原知府一召即来相见,这中间也有严恒一几分关照。只是,话说得太过清楚明白,就叫他胸口如针扎般不舒坦了。虽早知他那位堂兄没什么本事,可眼下的局势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,那人带着数万人马进一步退三步,万全都司已经完全失守成了鞑子的阵营,这叫他如何能做到心平气和。打仗不比和朝堂上这些人斗斗心眼,这都是平头百姓生计大片大片丧失的事,更别说人命关天,这一程一程的下来,数万民众家园丢失,人命也没了。他恨不能自己出马和鞑子决一雌雄,奈何太原知府话说的很明白:“将军,老师让我叮嘱您一句,他知您是热血男儿,可眼看上头不待见您,不如韬光养晦等待时机,看着那位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了,朝中无人,皇上再是不喜欢您,也会以江山社稷为重,不如静心等待忍一忍罢!”他说这话的时候极为小心翼翼,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掀了饭桌,或者拔出身边从不离身的宝刀来!裴昶然性格并不鲁莽,他当然不会干出如此不像话的事情来,顶多就是心气难平罢了。因此,晚膳吃了小小一碗米饭,酒却干了三大碗下去,此刻抬头看天上月光,只觉上天不公至于此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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